《陆训系总宗谱》即将面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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寻觅陆九龄安息之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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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10-26 18:35:05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本帖最后由 陆显祥 于 2011-10-26 15:17 编辑

  寻觅陆九龄安息之地

来源: 中国抚州网


陆九龄雕像


    赤日炎炎,热风拂面,我与金溪县文化局吴局长、文管所吴所长,还有杨教授一行四人挤坐在一辆“富奇”牌吉普车上,在坑坑洼洼的机耕道上颠颠簸簸地行驶着。窗外青翠的禾苗被夏日的火焰烤得蔫头蔫脑,黄红色的丘陵在我们面前铺陈开来,似乎无边无际。天空不见一只飞鸟,一丝云彩,只有顽强的知了在有节奏地鸣叫着。
    我们强忍车内近40度的高温,大汗淋漓地在江西金溪县与东乡县丘陵山地的交界处寻寻觅觅,为的是探访宋代大思想家大教育家陆九龄复斋先生之安息地。
复斋先生魂兮何方?
    宋明理学中心学的创始者、复斋先生之弟象山先生在《全州教授陆先生行状》中明确记载:“已亥四月(1180)”,复斋先生被朝廷任命为全州学教授,未及到任,便患寒热之疾,“继以脾泄,屡止屡作”,终至不可治,于9月29日卒,享年49岁。在患病期间,他一如平日,凡见宾客衣冠必整洁,举动必合礼节。去世的那一天,他对年幼者施以教诲,对来问候者又言以安慰之词,谈笑自若,念兹在兹者皆“天下学术人才”,并对身边的人说:近来看见象山弟学问大进,真恨不能日日与其切磋,使学问之道大明。
    入夜,复斋先生正卧,整衣衾,理了理头发胡须,双手叠于腹间,言笑声渐息,而先生已然仙逝矣!象山先生沉痛地写道:“先生道德之粹,系天下之望,曾未及施,一疾不起,识与不识,莫不痛惜!”并记之曰:“将以十二月乙酉,葬于乡万石塘。”
    其时远在福建的大儒朱熹闻复斋先生重病在身,焦急如焚,寄书问候,且派专人携药前往,未料携药者尚未返,而先生已逝。朱子在其后写成的《祭陆子寿教授文》中感慨万千:“惊失声而陨涕,沾予袂以淋浪。呜呼哀哉!今兹之岁,非龙非蛇,何独贤人之不淑,屡与吾党之深嗟!惟兄德之尤粹,俨中正而无邪。呜呼哀哉!兄则已矣,此心实存。炯然参倚,可觉惰昏。孰泄予哀?”言切切,声哀哀,情深意长,读之令人泣涕皆下。
    我们不时地停车问路人,在只能行拖拉机的小道上跋涉了四五个小时,由金溪县城而陆坊乡,而东乡县的大坪,而新田镇,至遥圩,最后终于抵达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地——东乡县的万石塘村。
    这是一个小山村,风景如画,但见其三面环山,一面为广阔的田野。村前一口小水库,注满了一汪清水,几个农人正在水中打水草。路上一位老者听说我们的来意,便吩咐他年轻的儿子带我们去找找。
    复斋先生的墓似乎村民人人都知道,但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,而且与约生活在清代的一位教书先生混为一谈。甚至有人称山上是象山的墓,他们已分不清复斋与象山先生了;也有人说山上确有陆家的墓,可不知姓什名谁。但村民们告诉我们,一直到1949年,陆坊人还每年都来喊坟(祭祀),而且就在去年陆家也有人来探过墓。
    既然在陆氏家谱、象山先生写的《全州教授陆先生行状》中都明确记载其葬于万石塘,陆坊村的陆氏后裔们又长期来此祭祀,那么,复斋先生之墓在此地当是肯定的。可是,高山拱默不语,绿树野草无声,他究竟在何处呢?尤其是,复斋先生为何选此地为他终生的安息之地呢?不至此地,我的内心只有一个寻墓的疑惑,而到了此地,却生发出无穷的疑团。
    小伙子带我们到了半山腰,指着一个杂草丛生的黑漆漆的深坑说:这就是了。我等四人定睛一瞧,此穴已可见底,内有一洼水,老表说此水常年不干,甚至还可以舀出鱼来。我问,此墓何时被盗挖?小伙子说:大概在四五年前,他当时正在水库捉鱼,听说墓被挖后,便跑过来看,还见到了白骨和木板。我与吴局长私下议论:这不可能是,八百多年了何能见骨?当是清代那个教书先生之墓。吴先生同意我的看法,可复斋先生之墓又隐在何处呢?
    吴先生此时看见一位中年妇女跟在我们一行人后面,欲言又止,便趋而问之,她说:陆家的墓根本不在这,而在那边,她指了指山脚。我们立即与她同行,不需五分钟,到了一个被彻底掀开了的墓穴旁。但见此穴有半圆型的护墙,四方型的深坑内石椁还赫然可见。不过,除了疯长的杂草和散落的碎石外,什么都没有了,什么都看不见了。
    我忆起在金溪青田桥旁的象山墓和梭山墓,其形制与此极为相象。妇人告诉我们,此墓原有石砌的通道,还有两根小圆柱。这太像宋代的墓了,至此,若无意外,可以断定这便是《宋元学案》中称之为“文达陆复斋先生九龄”之墓了!
    先贤已矣,却不得安息,这使后学的我深感无奈。我瞻之仰之,可对在1958年便被炸药炸开的复斋先生的残墓似乎已无意外之感了,完全不类我在听说象山墓和亲眼目睹梭山墓被盗后引发的愤慨。宋代居“东南三贤”之一的大学者吕祖谦做《陆先生墓志铭》,内有:“自古皆有死,尽其道而终者几希。是维宋陆先生之墓百世之下尚保之。”世尚不过百,而先生之墓却残破如斯,好在先生的之尸骨之坟墓虽无存,而先生之道德文章却不朽。
性情中人 文武全才
    据《宋史》、《行状》和《宋元学案》中的材料来看,复斋先生是个性情中人,且文武全才。他十岁丧母,哀毁便如“成人”一般;长大在校学习,独好河南“二程”之学,新到的老师崇黄老之学,他慨然叹曰“此非吾所愿学也”,并毅然赋诗而归,与父兄相与切磋学问之道。复斋先生还常以孟子之语自许:使天“欲平治天下,当今之世,舍我其谁”!又说,如果自己这个宏大的抱负无法实现,那就埋首培养人才,让自己的学问传之后世。
    他在文的方面则于书无所不读,举凡诸子百家、阴阳、星历、五行、卜筮,等等,无有不通。其治学也异常严谨,于书于文必精必详,决不放过任何一个疑惑。宋淳熙二年(1172),吕祖谦希望会通闽学与赣学,特邀朱熹与陆九龄、陆九渊共赴铅山之鹅湖会讲。行前,陆九龄与弟象山说:此番我等去鹅湖,正为学术之会同,如果我们兄弟之间先自不同,又何望在鹅湖上能有会同?象山先生觉得有理,便与复斋先生致辩,从早至晚,俩人毫无倦意。到后来,复斋先生觉得其弟之思想观点有道理,第二天便赋诗一首云:
            孩提知爱长知钦,古圣相传只此心。
            大抵有基方筑室,未闻无址忽成岑。
            留情传注翻榛塞,著意精微转陆沉。
            珍重友朋勤切琢,须知至乐在于今。

    象山先生听后,认为整首诗突出道德之“心”乃人从小就有之,且要求人们不必沉溺在繁琐的经传和注解内讨生活,这是非常好的;但又说此心乃古圣贤一脉相传,则“微有不安”,可进一步商议。
    两兄弟与众学生友朋于是启程,先从金溪的青田港上船,由水路至铅山的石溪,再上岸步行数里即到了位于闽赣官道旁的鹅湖寺。而朱熹与吕祖谦等一行人从福建之寒泉精舍出发,至武夷山览九曲美景,并在六曲的响声岩留题,最后才到目的地鹅湖寺。五六月间,鹅湖会讲正式开始,吕祖谦先生首先发问:复斋先生近来于学有何新见?先生吟上诗相答。朱熹一听,回顾祖谦先生说:“子寿早已上子静船了也。”象山先生又说自己在路途中和得诗一首,云:
            墟墓兴哀宗庙钦,斯人千古不磨心。
            涓流积至沧溟水,拳石崇成太华岑。
            易简工夫终久大,支离事业竟浮沉。
            欲知自下升高处,真伪先须辨只今。

    此诗与复斋先生之诗有相通之处,但又有重大不同,认为人之道德之心是人本来自有而非古圣贤相传的;且认定自己开创的心学是“易简工夫”,可以永恒长久,为人们普遍接受;而朱熹的理学则是所谓“支离事业”,且浮沉不定,难以为人掌握。朱子听后“色变”,大为不快,遂各自休息。鹅湖会讲就这样拉开了序幕。
    据《陆九渊集》记载,在鹅湖之会上,双方辩论了十余个问题,陆家二兄弟“莫不悉破其说”。陆氏门人朱亨道回忆说:会讲中双方最大的分歧在于“为学之方”,也就是说,朱子之意在要求人们读古圣贤书时必须“泛观博览”,然后逐渐提升自我之道德境界;而陆子则认为人们应该首先去“发明本心”,而后再去博览群书。所以朱子才会指陆学“太简”,而陆子则认朱学“支离”。
    朱陆之学看来是难以会通为一了,而陆九渊更是年轻气盛,想在会讲中提出一个令朱子难以回答的问题:尧舜之前何书可读?意思是说,至孔子删定诗书后,天下人才有书可读;尧舜之前是无书可念的,那么,尧舜又何以成为了圣人呢?这个问题太尖锐了,会令朱子及其门人处于尴尬的境地。所以,私下里复斋先生要象山别提出这个问题,以让会讲保持良好氛围,这充分体现出复斋先生谦谦君子的宽厚之风。
    朱熹在鹅湖之会上虽然与陆氏兄弟激烈争辩,但对陆氏兄弟的人品道德还是相当佩服的,称他们“气象甚好”,“操持谨质,表里不二”,可谓评价甚高。
    站在陆九龄先生之墓旁,我忆起四次参观鹅湖书院的经历。鹅湖会讲后,人们为纪念这次具有历史意义的学术盛会,特建“四夫子祠”,并将陆氏兄弟的诗刻于石。后人在此基础之上再建鹅湖书院,逐渐的此地终成“斯文宗主”,天下之书生们云集此地,读书,为文,切磋学术,一承鹅湖会讲之血脉。书院遂名闻天下。
    可见,在中国文化史、中国学术史、中国哲学史上具有重大意义之“鹅湖之会”的首讲者不是朱熹,亦非陆九渊,而是复斋先生,他提出的问题拉开了心学与理学争辩的重要一幕。由此,先生之学术地位可以立矣!

鹅湖书院。朱熹与陆九渊、陆九龄曾在此辩论儒学


    就在鹅湖会讲正激烈时,金溪陆家传来“庐陵有寇警”的信息,二陆即刻启程匆匆赶回。本来寇犯家乡,书生何用?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在外避一避呢?原因是,复斋先生与一般书生还不一样,身怀绝技,父老乡亲都翘首以盼先生回去主持防寇事宜。
    复斋先生非但人品好学问高,而且武艺超群,这在中国古代的士子中是极为罕见的。先生习骑射有年,闲暇常与门弟子至场圃练习射箭,并认此是男子汉当为之事,传说他有百步穿杨之能。
    当时,九龄先生从鹅湖之会匆匆返回,至家始发现许多人等在屋中,都迫切地邀他出来组织乡民却敌,先生热心地与众人商议用兵之道。门人多有不解,认为先生乃“海内儒宗”,应该“蹈履规矩,讲授经术”,为何还要去干此等武夫之事?复斋先生概然言道:古之士人皆能文能武,今之文人为何就不能保乡卫国?他于是出面组织乡民,调兵遣将,收拾粮草,构筑工事,胸有成竹,调度有方,获得了地方官及乡民的高度评价和信任。后来,贼寇内普遍流传一句话:此地的陆先生精于射箭,每发必中,我们不要去自寻死路。由此,先生以自己的武艺胆略保护了一乡的安全。
“四绝碑”在何方?
    鹅湖之会后三年,即淳熙五年二月(1175),复斋先生访朱熹于铅山的观音寺。此次晤谈的气氛相当融洽。据朱熹门人记载,复斋先生对鹅湖会讲上关于不能“留情传注”的观点有些悔意,甚至在这之前还有“负荆请罪”之语。所以,在朱子《祭陆子寿教授文》中才有“自是以还,志同道合”之语;而吕祖谦更在《陆先生墓志铭》中写道:“先生勇于求道之时,愤悱直前,盖有不由阶序者矣!”
    虽然我们在复斋先生流传下来的少数文字以及《陆九渊集》中还找不到有关这方面的材料,还不能确定复斋先生真的就完全从鹅湖会讲的立场上后退回来;但我们至少可以认识到,即便复斋先生在“为学之方”的问题上有所改正,可其心学的根基并未丝毫变化。
    复斋与象山虽说是亲兄弟,还互为老师。但俩人之学可以说是“和而不同”,不过有一点他们俩人是相当一致的,即自小便有“使天‘欲平治天下,当今之世,舍我其谁’”之慨。在有些人看来,这实在是狂妄之极。全祖望在《宋元学案·梭山复斋学案》中认为此等言论是“其可议者”,需要单独列于“左”。
    但是,复斋象山此言决非如世人所言,是一种目中无人的狂语。因为,在他们看来,孔子之后,人们经“子夏子张”而走向“支离”,在浩如烟海的经传注释中讨生活,甚至使先圣先贤的至理名言沦为了进官场的敲门砖,此可悲可叹亦可惜。而他们兄弟二人要承继的是自颜子曾子和孟子以来即失传之“心学”,回复人们本有自有之“良心良能和良知”。要人们从“内”中出,而不要由“外”入去。故此,他们才能有如此气魄,如此心胸,如此学问,如此追求。
    铅山观音寺在今紫溪乡境内,已是一片废墟。乡民在旧址上建起一座简陋的庙宇。衡南铁路在不远处穿过,绿野平展展一直铺到山脚。铅山县政协副主席汪华光先生也是个性情中人,百般寻觅,方确定为此。今人可以立于此去极力想像825年前,朱子与复斋先生在此是怎样的晤面,寒喧,且坐下从容谈话的。先贤先哲已矣,空留这荒草残石,蓝天白云,耐人寻味,让人留连徘徊,也促人沉思冥想。
    复斋先生虽然只渡过了短短的49年的岁月,但却留给了世人丰富的思想和高尚的品行。
    我站在其墓旁,心中仍有一疑惑挥之不去,那就是:复斋先生为何选中此地来安葬?这不是陆家的祖茔,村子也似乎与陆家毫无干系。也许生性好游学的复斋先生相中了此地的风水?也许是该村大户人家请他教授子弟而爱上了这里?或者还有其他的什么原因?一切的一切,全都淹没在青山绿水乱石杂草之中了,在历史的长河里成了千古之谜,令人难以知晓。
    我真的很希望能带些干粮,到这美丽的小山村住上一些日子,把这个疑团解开。而且,更重要的是,复斋先生逝世后,有一块由陆九渊出面请、吕祖谦先生写、朱熹先生书,从而成为无价之宝的复斋先生的墓志铭,我称其为“四绝碑”。
    乡民们告诉我,当年修水库取石料挖开此墓时真的出土了一块有字的碑,它是否就是这块“四绝碑”呢?实在无法确定,因为其自1958年后便不知去向了。
    我想,它也许正躺在老表的哪栋房屋下沉默不语,或是在哪家的猪栏牛栏内当门石,要不便在荒郊野外的沟渠小桥里做石料。
    如之奈何?良可叹也。
    苍茫青山今仍在,而先生早已化为一缕青烟无影无踪。我们也只能悄悄地去,悄悄地回。绿波荡漾,倒映出无涯之天穹,它不正涵蕴着我们无尽的哀思吗?面对先生破损的残墓,我心中在想:先贤已矣,而我等后生能继其学其志和其人品吗?
    可能也只能道一声:惭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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