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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5-3-18 16:06: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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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秀夫才思清丽,一时文人少能及之。性沉静,不苟求人知。景定元年(1260年),李庭芝镇淮南,闻陆秀夫名,聘至幕府,三迁至主管机宜文字(军事上起相当今参谋长作用)。襄阳失陷,陆随李庭芝罢职七个月。居京口丹徒,著《庄子注》一书。度宗咸淳十年(1274年),李庭芝为淮东制置使,擢陆秀夫为参议官。
这年七月,35岁的度宗赵禥病逝。嫡子娃娃赵显(全皇后生)即位,是为恭帝。封杨妃(初入宫为美人,咸淳三年进封淑媛)所生赵昰为吉王,俞妃修容所生赵昺为信王。
且说恭帝德祐元年(1275年),元兵南犯,边境军情告急。当时淮东幕府诸僚属多离走,唯陆秀夫等数人(当有龚开在内)坚守其职不去,李庭芝上举其名,陆便自维扬入朝,任司农寺丞,累擢至宗正少卿兼权起居舍人。
德祐元年12月17日至德祐二年正月初五日,陆秀夫以礼部司郎衔参与赴平江向元相伯颜讲和(和谈成员为柳岳、陆秀夫、吕师孟等)。伯颜不许,随即进军皋亭山(杭州东北、余杭西南交界处,宋都防守要隘)。宋廷又遣右丞相文天祥往与伯颜谈,被扣留;二月,文天祥由镇江逃入真州。
德祐二年元宵节,因宋廷已处于风雨飘摇之中,故临安城内连一个灯影子都没有。皇宫里只举行了一个冷漠的晋封仪式:改封吉王赵昰为益王,领福州;改封信王赵昺为广王,领广州。又命杨淑媛弟杨亮节等掌理二王府事务。这在临朝老手谢道清(谢道清,天台人。理宗皇后,度宗时尊为太后,恭帝即位又尊为太皇太后,主国政)看来,恭帝降,已是万般无奈绝难避免的了。复兴宋室的希望,只有寄托在二位皇兄赵昰、赵昺身上。所以将他俩改封到京外去,如能躲过眼下临安这一劫,再加上贤臣辅佐,或许能雪耻复国。太皇太后的良苦用心,幸生皇子的两妃还算领会一二;出京,奔领地寻活路去。尤其是杨淑媛,不愧是度宗的长子之母。
是年三月,伯颜下临安。赵显祖母谢太皇太后抱着4岁的他(恭帝),率领在朝百官出递降表。帝及全太后旋被押解北去(时太皇太后重病宫中)。南宋亡。
后来,帝被元降封为瀛国公(终为僧),太后降封为寿春郡夫人(终为尼)。母子等在燕京屈辱至死。
再说,临安陷落时,杨淑媛火速由其弟提举杨亮节等护持,带领二王(益王、广王)出京城,躲金华,走温州(俞妃修容竟在出京途中失散)。陆秀夫与苏刘义追从之。使人招陈宜中于南澳(陈,景定三年廷试第二。文天祥被扣,他任右丞相。乞和无效,潜回乡里);招张世杰于定海。陈、张至,奉益王为都元帅,广王副之,起兵复兴。四月,文天祥由海道至温州。五月,共拥立9岁的益王赵昰于福州(升为福安府),是为端宗;改元景炎,建立了末宋小朝廷(后因流动而俗称行朝)。尊杨妃为太妃,广王为卫王,陈宜中升迁左丞相,张世杰为太傅,文天祥授原职右丞相兼枢密使,陆秀夫授中书舍人兼直学士院加端明殿学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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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当儿,陆秀夫因力荐文天祥事,触怒了陈宜中(国事皆决于他)。陈以“议不合”令言官劾之。景炎元年(1276年)八月,陆秀夫罢黜(起初跟大臣语犹自称“奴”的杨妃,也未便冒言)。陆就扶母偕赵、倪二夫人携四子一女及家人端儿、正儿,投奔任潮州管勾的哥哥陆清夫。时弟陆士夫亦在潮。
赵氏迭婵系继配(或谓之补房,正妻)与其母为姑侄关系,生子繇(六郎),死于潮。前有元配章倩娘,系淮人章子美(先在京口供职,后入朝为官),以其兄孙女妻秀夫,早逝无出。度宗咸淳元年(1265年),秀夫在李庭芝幕府时,娶倪氏为侧室,其年籍无考,为七郎、八郎、九郎(亦死于潮,葬于赵氏大母之侧)、幼女的生母。后有次室蔡曰忠之女蔡荔娘。前在景炎元年六月,陆奉帝次仙游之枫亭安抚民众时,由杨太妃赐婚。蔡得孕,元兵进逼,太妃顾及海上颠簸,命之留枫待产,未予同行。荔娘旋择莆田匿居,生子钊(亦为太妃赐名)。一别之后,再无见期。
当时,陆秀夫年友潮州人陈经国、许君辅、周裕(后成亲家)、方宝应四人,将澄海县辟望港口(今广东省澄海市澄城镇港口村)百余亩荒地给陆安家,即名为陆厝围。还帮陆建立学士馆和练兵场、秋千场,让潮州青年习文练武,准备抗元。
继七月扬州陷,李庭芝死,至十一月,元军入建宁。陈宜中、张世杰等奉端宗登舟浮海。因泉州蒲寿庚以大量市舶助元,致使二王无法多在福建沿海羁留,而迅即于十二月进入广东(含今之香港),移驻潮州。再往泊甲子门,位于潮州之西南海口。
景炎二年(1277年)正月,帝舟移梅蔚(今梅窝,在香港大屿山)。
此时,陆致书兴化(福建辖)宣抚使陈文龙:“今车驾蒙尘,中原荆棘,淮东江西闽广诸路俱败陷。北望长安,无寸土干净,秀夫岂敢游逸此土哉!”“想身死不足惜,国事不可为至可恨也!”以激励被执的陈公忠义死国,并表达自己盼望复出为国效力的意愿。
四月,帝舟移泊富场(即官富场,就是今深圳)。六月,去古墐(称“古墐围”,今香港九龙)。九月,再迁潮州之浅湾(今澄海,先后四进四出)。时君臣转战沿海各地,屡屡遭挫。陈宜中御敌无策。十月,张世杰责问陈:“此何如时?大业未济,动辄以台谏论人。世杰若不可相公意,亦当如此!”陈宜中惶恐,乃召回陆秀夫,并升为端明殿大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。值此小朝廷风雨飘摇之际,陆秀夫竟遭贬过着几近年半的赋闲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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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秀夫重返朝廷时,将母亲、长子繇长媳裕芳夫妇和九郎及其乳娘留在陆厝围。这个陆秀夫的谪居地便成为他的第二故乡。
陆秀夫还朝,遂执政事。海滨诛茅捧土以为殿,每遇议事,他总端笏肃立,俨若临朝。十一月,元军袭浅湾,帝舟赴秀山(一名武山、虎头山,有居民万余家,在东莞西南海中)。再奔井澳(今广东中山市沿海)。至井澳时,飓风大作,舟败几溺,端宗惊悸成疾。十二月,元军击井澳,帝舟去谢女峡(一名仙女澳,今珠江口外海中),复入海。陈宜中却捩舵他往占城(今越南中南部。至元十九年,元攻占城,他又迁居今泰国而死。一说陈宜中遁占城,未几,元军突破,被执,押赴临安,绝食而亡。倘如此,陈虽惧敌怯战,然其良知不泯,聊可称道)。
景炎三年(五月后为祥兴元年,1278年)二月,元军陷潮州。三月,帝舟欲去占城,未果,遂驻硇洲(广东雷州湾外之海中)。四月,11岁的赵昰驾崩(1268-1278年)。登位播越海滨屈指两年(景炎元年8个月,二年12个月,三年4个月)。
端宗殁,群臣皆欲散去。独陆秀夫曰:“度宗皇帝一子尚在,将焉置之?古人以有一旅(500人)一成(方10里)而中兴者,今百官有司皆具,士卒数万,天若未欲绝宋,此岂不可为国耶!”这是用夏少康王、周成王中兴的典故来激励将士保宋抗元。便与众立8岁的卫王赵昺,是为帝昺,后称少帝(升硇洲为翔龙县,《填海录》以为祥龙)。五月初,改元祥兴。尊杨太妃为太后。陈宜中以与张世杰不协,屡召不至。乃进陆秀夫为左丞相。
这位使陈“惶恐”与陈“不协”的张太傅,也着实有点儿不好共事,尤其在有关生死存亡的重大问题上,更惯于独断专行,何尝与新进位的陆左丞相“共秉朝政”?硇洲形势岌岌可危时,行朝何处去?陆丞相向杨太后建议南移琼州(今海南省),这本来是一条生路。张却固执已见,北回崖山,而蹩进了死胡同。
六月,帝舟经碣州(亦在今香港大屿山)而移驻崖山(今广东新会南80里海中)。张世杰以为此天险可扼以自固,始不复思转徙了。这种极端有害的情绪,终致身陷绝境而不能自知,更不能自拔。
丞相陆秀夫外筹军旅,内调工役;有所述作,尽出其手。对幼帝“虽匆遽流离中,犹日书大学章句以劝讲”,克尽忠勤。陆还依山伐木建行宫二十间,立正殿曰慈元,以居杨太后和宋少帝;其余为百官有司之所。又筑草屋三千间,士卒数万,皆有依止。
闰十一月,文天祥在五坡岭(今广东海丰北)被俘。张弘范(乃张世杰之宗兄弟)将其押解崖山元船上,逼他写信招降张世杰、陆秀夫。他坚决拒绝,挥笔写下《过零丁洋》诗以明志。诗的最后两句是:“人生自古谁无死,留取丹心照汗青。”
元军至甲午门,俘获前来侦察的宋将刘青、顾凯,得知少帝已到崖山多日,于是挥戈往击。
大战在即,行朝君臣召集了紧急会议。当张世杰宣布元军水师已临崖山外海时,朝堂一片惊恐。身为左丞相的陆秀夫神色自若地站起身来,直陈已见:“御敌于崖门之外。”即是把水师开出南崖门,在外海列阵迎战。很多人对此表示赞同。因为从双方力量的对比上,宋船舰1500艘,元船舰未若宋之一半。且水战为宋之所长,元之所短。再则元军多北方人,不习水性。交战起来,不一定失利。即使败了,外海广阔,有回旋余地,可以南下琼岛,或另作计较。可惜这一正确主张,又遭到张武夫的反对,他认为“聚则力强,散则力弱。”结果,未经太后首肯,未及丞相商量,一散朝,就下达急令:崖外船舰一律撤回崖内;崖上兵马毁营归船;按300船为一寨而分为五个方阵(即前后卫、左右卫、少帝与太后居舟为中军)。每个方阵一律船头向内,船尾向外下碇,并以铁索联结,使之成为一体,死守崖海。如此列阵,只是被动抵挡、挨打,而不能还击,更谈不上主动出击歼敌。
眼睁睁坐失许多战机,忧心如焚的陆丞相往说时,而张之“急令”已在贯彻执行之中。秀夫无奈,便用曹操结船而败于赤壁之火以提醒。张对之“此一时,彼一时”也。陆见张不听规劝,估摸这次是难逃劫运了。于是回到自己舟中,将逐日写的“海上记事”交给江西庐陵人礼部侍郎邓光荐曰:“君后死,幸传之。”而邓未及登陆,就被元军俘获,“海上记事”及行朝文件全为元军所掳掠。后辗转何去,“其书存亡无所知,故海上之事,世莫得其详云”。
张世杰确有许多自己不得推诿的疏忽,如陆上兵马通统撤到船上,以致被敌人断了汲道粮道,将士们饿了吃干粮,渴了喝海水,闹得不少士卒上呕下泻,丧失战斗力。被囚在元船的文天祥闻讯痛责道:“世杰久在军间,多年转战海上,应知保障淡水、薪粮供应之紧要。现竟犯下如此大错,莫非天意要亡大宋么?”
两军水师相遇相持,自福州浮海以来还是第一遭。如此对峙间或小战二十余日(从正月十三日开始)。待元军结集部署完毕,劝降不成时,张弘范决定发起总攻。兵分四路:以副帅李恒率一路居于北崖门外;自己亲率一路居于崖山西南,以对付宋将之骁勇者左太;另两路分别置于崖南与崖西,作为他的左右侧翼,各相距里许。又将自己连日来观察潮汐的规律告诉各将领。并约定以他主舰上的乐声作为总攻信号。
决战前夕,张世杰部将陈宝降元。
二月初一至初五,崖山及其附近海域平静得异乎寻常。初六清晨,四路元舰各自进入战位,等待潮落。时间一到,潮水南泻,居北的李恒驱舟顺流冲过北崖门进入崖海,与苏刘义船舰接火,矢石如雨,呼啸而过。这场殊死搏斗一直进行到近午。少顷,海潮回涨,南路元军又乘流冲入,致使张世杰、苏刘义腹背受敌。此刻,张弘范隐蔽的主舰队一路开始闯进崖内,并奏起乐曲。张世杰听见敌船乐声大作,以为元军要开午饭了,心里稍有松懈。想乘元军吃饭之机,自己也好喘息一下。不料,崖西一路迅即杀入,四路一齐动作起来,合力攻击,夺左太舰,又夺夏御史七船。自巳至申(9时—17时),呼声震天。俄而,宋军有一舟樯旗仆,而随之诸舟樯旗皆仆。自此宋方失去指挥,军士大溃,翟国秀、凌震等都解甲降。以至文天祥当日写的《目击崖山》长诗中说:“昨朝南船满崖海,今夕只有北船在。”形成了中国历史上一次空前的大海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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